22丶贬妻为妾(1 / 2)

朝中尚未散议,长春宫忽被皇后的人马拥入,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皇帝耳中。只是皇后的父兄似铁了心要绊住他,退朝前在丹墀下连番上奏,手持笏板,声如洪钟,从地方小吏的任免到黄河水势的去留,事无巨细,一概要皇帝当场裁决。

国丈一派的官员纷纷击节陈情,奏章如雪片飞落。偏生当年也是这一门外戚助他稳了根基,扶上龙座——国丈丶国舅既是朝臣亦是至亲,一位是外祖,一位是亲舅。鹿壑心中虽憋屈,面上却半分也不得拂了他们。

好不容易退朝,他几乎是一路疾行赶至长春宫。

殿外甲胄摩挲作响,亲卫奉旨进内细细搜查,窗棂丶屏後丶榻底不放过一隅。就怕皇后的人暗中遗下什麽脏物。这样的栽赃,并非今日始。前两回,贵妃寝殿先後「搜」出合欢香丶巫蛊小娃,幸而鹿鸣警觉,抢在皇后带人闯宫之前将那两样晦气物事丢了出去,方才保得清白。

「染染……」鹿壑立在殿阶下,眼圈微红,唤她之声近乎颤抖。

舒染染垂睫避开他,明艳的眸光里有一点水气掠过,转瞬按下。皇后的蛮横与针砭,她早已见惯,然心底积年的委屈,并非说散便散。

当年鹿壑尚为陈王嫡次子,随父兄入秋猎,初见沐恩侯府嫡女舒染染,便惊为天人;回营後央求陈王为他求娶。那会儿沐恩侯门声望正隆,舒家女才色双绝,求亲的公子哥儿可绕皇城一圈,若说入宫为后亦非难事。她却偏偏选择了爱情,央父允婚,远嫁偏封之地。

陈王封地僻远,山长路险,她不辞千里,执手相随。两人曾有过琴瑟和鸣的日子,只惜好景不长。

世子醉後纵马,坠入深沟折颈,陈王妃,也就是今日的逸宁皇太后悲恸欲绝。自此,她强势介入次子後院,逼鹿壑迎嫡族侄女为侧。鹿壑性情本不争,孝字又压在头顶,终究是护不住心上人半分清静。

及至鹿壑登基,太后倚母家战功,明里暗里施压,要立侄女为后。彼时沐恩侯已然失势,向来清名自守,不在夺嫡时站队,朝堂无显功,言官遂以「侯女不堪为后」为由大造舆论。新帝两难之下,只得贬妻为妾。

鹿壑诚然爱舒染染,却无力护她周全,更护不住他们的儿子。於是他把善鸢寄在贵妃膝下,心里指望着两家儿女终成姻亲,好歹彼此作依。这般退让求全,年深日久反而磨薄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