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道:「这次我们说去古界的事,你怎麽没有反应?一点都不像你的性子啊。」
阿糯抬头想了想:「如果龙姐姐没有一起去,那我还是想陪龙姐姐的————她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
陆行舟停下了脚步,连独孤清漓都转头看了阿糯一眼。
说一位俯瞰天下的皇者很孤独————有些违和,却又合理。
尤其是她的爱人一直不在身边。有阿糯陪着,好像能填补很多。
还以为你成天只对着人家的肚子起坏水呢,原来真不是白眼狼啊。
那边龙倾凰在和夜听澜漫步,并肩走了挺久都没有说话。
「你想和我说什麽?」夜听澜等了很久,见龙倾凰始终没开口,主动发问。
龙倾凰随手拂着路边的垂杨,喟叹着道:「只是见你之后,心中怪怪的————
如果说想说什麽吧,大概是想问,你夜听澜为什麽会甘愿和人共事一夫呢,尤其是其中还有自己的徒弟。那不该是你。」
夜听澜神色有些古怪,她居然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不是单纯在吃醋。
或许索性有种毕生大敌变成了姐妹之后,那一生的目标骤然失去的失落感,难以言喻。
夜听澜想了想,淡淡回应:「连妖皇都愿意做这种事,天瑶圣主又有什麽不可以。」
龙倾凰道:「我的想法可与你们不同,我只是想把他夺取,安置在我的后宫。」
「你既许他天高海阔,却又来说这话。」
「有了孩子之后,想法多少有些变化,但根子上依然没变————」龙倾凰笑笑:「至少他说的征服我,还没有完全办到,让朕和你们一群人和平共处的,朕可不乐意。倒是你和我想的太不一样了,以至于心中至今回不过味,按理说,你最低也该是像我这样想的,怎会如此平静。」
夜听澜淡淡道:「归根结底无非是看自己更重视什麽。我能离开天瑶圣主的位置,却离不开他,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龙倾凰有些惊诧地转头看夜听澜的表情,夜听澜神色平淡。
面上看,不过儿女事。但修行到了她们这样的程度,自然知道本质上这些选择都绕不开修行,直指心灵的束缚与挣脱。明显今日的夜听澜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当死要面子端了一辈子的天瑶圣主到了直面本心丶荣辱不萦于怀的程度,她将来的道途会走到怎样的高度?
若说修行上的「历劫」概念,夜听澜这是否算是渡过了情劫。
见龙倾凰沉默,夜听澜主动道:「我以前对你也有些误解。」
龙倾凰回过神来,笑了笑:「倒也没什麽误解,朕当年确实想要南侵。」
「当把人妖对立视为两个国度的统一征战,那就没有什麽仇怨可言————倒是我们烧了圣山,你对我应该更有意见。」
「当圣山实际是心怀叵测的内鬼,你们攻击圣山反倒是替我除害。当年之恨,如今看来并不存在,我打的顾战庭实际是你的敌人,你打的圣山实际是我的敌人,不但无恨,反而无形之中你我是在合作才对。」
夜听澜笑笑:「但那时候的恨意是真的,互不顺眼是很难一时半会改变的。
「」
「嗯————」龙倾凰道:「之前不知道想和你说什麽,如今反倒知道了。
「嗯?
」
「陪我打一架,这一架不打,我念头不通达。」
夜听澜笑了起来:「不欺负孕妇。」
龙倾凰道:「朕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碗————不过切磋印证,朕依然是经常与龙族强者对练的。」
夜听澜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了————无非是毕生大敌消失了,那种失去了目标之后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麽的空虚与孤独。」
龙倾凰想了想:「大概是,所以你为什麽没有这种感受?」
「因为我前方有血仇。」夜听澜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按理说————令尊令堂的情况,可能也与我差不多。」
龙倾凰眯起了眼睛。
她的父母确实是突破失败而亡,但并非渡劫,内里是否相关,暂时不好确认。
「或许妖族与我们不同,不好确认。但要找个目标有什麽难的?」夜听澜笑了笑:「大乾无非自家疆土,世上并不是只有大乾值得征服————古界大好乾坤,远古群妖尚在,妖皇可有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