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chapter36
chapter36
鲲城市局。
刑侦审讯室。
许知理被晾在里头好几个钟头,微垂着头、闭着眼,气息绵长,不骄不躁,心理素质好得外面看监控的刑警都赞叹。
“干我们这行的料。”小张说。
旁边的警官说:“也是干犯罪的料。”
话一说完就被姜平山的文件夹扫头:“晦气的话少说。”
二人立马一本正经:“伤亡人数超过五十,梦回千禧年悍匪大案。”
“缴获54.式、散弹枪共43支,弹.药超过两百发,不包含已出膛的,能跟咱们局里的军.火库媲美一把了。”
“光是死者的身份辨别都是一大工程。”
“嫌疑犯主谋林国昆和王隽驰都在医院抢救。林国昆就剩下一口气,不治身亡。王隽驰两条腿都被打中,估计残废,人还算清醒,他妈连夜动用关系交涉,想见人一面。”
“这危险当口,谁敢为她牵关系?”
“所以说啊!上蹿下跳,没啥用。”
事态严峻,枪.支滥用、走私、火拼死了十几人……条条桩桩哪怕只单独挑出来一件都足以震动市局,何况全部放一块儿了?!
市局整晚灯火通明、彻夜不休,市委惊动,省厅、省委连夜下达多道指令,组织调查组过来。
“唯一神智清明的人证就是许知理。”
“举报文件和证据够够的,还有现场缴获的货物,反正走私这桩案子好办了,顺着证据追查、整理就行。”
“说来说去,这许知理到底怎么牵扯进去的?”
二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姜平山。
姜平山莫名其妙:“我是他肚里蛔虫,什么都知道?”
“那,问呗。”
“能问不?”
二人眨也不眨地望着姜平山。
“……”姜平山把文件夹甩给他们,“你俩进去,大大的好奇心,小小的满足。”
他和许知理没直接的亲属关系,但是交情匪浅,还是申请了回避。
小张和同事欢呼一声,踏进审讯室。
平和低调的外表仅在一门之隔就判若两样,浑身内敛肃冷的气质,仿佛覆盖霜雪的利刃,不必开口就已经来了个下马威。
许知理睁眼、抬手:“嗨。”
张警官没理睬,低头看档案。
室内仿佛有看不见的时钟嘀嗒嘀嗒走过,诉说时间的流逝。
许知理知道他们在营造心理威压,这对他没用。张警官很快反应过来,便也开门见山。
“许知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港?是否参与犯罪行动?是否参与持枪斗殴?你跟随哪派人马?”
“我去打工。”
张警官冷不丁拍桌,‘嘭!’地一声响,笔都给震下桌:“现在不是你抖机灵的时候,老实交代!别以为你能蒙混过关,港
,上网查一下两个月前,林国昆生日宴就知道了。”
他摆摆手,“小张啊,你这是诱供。”
张警官对着桌子又是一记金刚掌:“态度摆正点,许知理!别妄想警局里有你认识的人,就觉得可以逃脱罪责。”
许知理耸肩,下一秒忽然表情严肃:“我保证我句句属实!——您继续问吧。”
接下来的问题,无非围绕是否对走私知情,是否对枪械斗殴知情等关键问题询问,不断变更细节、变更句式,冷不丁插.入‘王荆珉’的话题,而许知理始终滴水不漏地应付过去。
再去其他伤势较轻的嫌疑犯那儿一一审问,俱都不认识许知理,但在当日员工出勤名单上,确实有他的名字。同时他们表示,行踪躲藏起来但被发现,是因一个拖轮船员高声大叫。
以上,都与许知理所说对应。
林温语那厢,承认是她安排的许知理,理由是:“我讨厌他。我知道林国昆可能在那天选择跟王隽驰摊牌,如果许知理能因此受点教训,我会很开心。”
“林国库和王隽驰为什么决裂?因为凯撒皇宫KTV是针对林向邦的仙人.跳,因为林向邦的死。”
至此,又与许知理所言对上。
唯独一点违和,王隽驰坚持‘王荆珉’参与其中,但他本身与王荆珉有深仇大恨,可信度五五分。
许知理否认,但他和王荆珉交情匪浅,可信度同样对半分。
他们俩,谁在撒谎?
***
许知理回到拘留所,仅他一人。
炽白灯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照耀着他,监控仿佛坚忍的士兵一动不动地监视他。他坐在床沿边,低垂着头,青黑色的头发柔顺地遮挡住眼睛。
许知理稍微拨了拨,漫不经心地想着,有点儿长了。
眼神飘忽,慢慢飘落到墙面,神游的思绪回笼,像万千光束收拢成一束:为什么不供出王荆珉?
首先,他露脸时,周围都是尸体,除了王隽驰和林国昆——如果有林国昆的证词,警方不必对他的谎言再三审问。他要么死了,要么性命垂危、昏迷不醒。
警方提及王荆珉,应该来自王隽驰的指控。
关于这点,很好否认。
其次,王荆珉隐藏暗处,步步为营,抹消掉所有出没的痕迹。
昨晚离开,故作悲伤,说什么‘希望不会成为敌人’,实则趁机捞走手机,就是丢给他看许擎东死亡视频、让他分心的手机!
但有一点很危险,即、林国昆的保镖团见过王荆珉。
不过,当时天色昏暗,保镖团躲藏在集装箱里,加上位置在几排集装箱包围起来的凹处,阴暗投照下来,又是安全帽、又有防护口罩,脸应该藏住了。
……祈祷认识王荆珉的麦克死了吧。
许知理在心里如是想着,有点儿幸灾乐祸,也有点儿嘲讽,当然私心里希望王荆珉安然无恙度过此劫。
原因嘛……
没仇。
许知理自始至终清楚他不是原著的‘许知理’,王荆珉或许也不是,自然不需要继承‘许知理’被背弃和死于非命的仇恨,但这件事不是特别重要。
他需要做的是解决原著‘许知理’附着在他记忆里的强大的怨恨……大概是怨恨,由此反映到肉.体的疼痛。
这股疼痛影响到了他,不该他来承受。
犹如他此前对被霸凌的受害者所说:‘腐烂的伤口可以痊愈的唯一解药,就是仇敌经历跟你一样的痛苦’。
至少,王荆珉要像原著的‘许知理’一样痛苦,才能解救他自己。
“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