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最后一抹天光挂在云上。
呼延雷视线从父女两人身上收回来,他拎着枪尖套有布囊的錾金虎头枪进入客舍,前行间低声对周岩说道:「那大汉也是使枪的好手。」
「老哥看出来了?」
「嗯,双手厚茧,左手掌腕处尤是如此。」
周岩心道人家杨铁心也是将门后裔,精通杨家枪法,老哥你要真是呼家将后人,百年前呼延家和杨家可是同朝为官过。
周岩记得杨铁心似是杨再兴后人,至于对方和杨家将有没有关系,他到不确定,随意想像了一下。
不过周岩真的很敬佩大战小商桥,以身殉国的杨将军。
他如此想来,开口说道:「车上有一对短戟,万一那是汉子趁手兵器呢?」
呼延雷道:「左右手厚茧差不多程度才有可能,可我看的分明,汉子两手左厚右薄。擅枪者左手持力,故而如此。」
「老哥好眼光。」
呼延雷微微一笑,「当镖人,得要观察细微,有一双火眼金睛。」
「还得『心有猛虎』。」
「和你在一起就是痛快。说话中听。」呼延雷夸赞。
两人进入客舍,夥计迎了上来,呼延雷问道:「要四间大房。」
镖队出行,一切从简,镖师通常都是数人凑合在一起居住。
「两位爷要稍等,有一拨客商再过河,等半个时辰左右才能腾出房间。」
「行!」
呼延雷丶周岩和夥计说话,客舍外的穆易也看了一眼呼延雷手中的大枪,随后就将视线收回,他将推车放在客舍外的场地间,带着穆念慈走了进来,坐在靠角落桌位,点了酒菜。
呼延雷丶周岩等待客房,遂走到穆易父女相邻的桌位,要了一壶茶解渴。
周岩乘机四下观看。
宽敞的堂内坐落着三十多人,胡人丶江湖豪客丶商旅都有,他猜测有的应该和自己一样,在等候客房。有的退房等待过河。也或许有的节省,在堂内借宿。
码头的客舍,一般都会给商客方便,不似城内,想要接地免费落脚,只落得一个被驱逐的下场。
有胡人看到呼延雷丶周岩装扮,遥向问道:「两位可是镖师?」
「正是!」呼延雷没有隐瞒身份,眼尖的客商很容易从服饰识别出来。
「哪里的镖局,可走西域的镖?」
呼延雷反问:「此话怎说?」
那胡人愁苦道:「我们从临安府购买丝绸瓷器,可无人敢接镖。』
「临安府龙门镖局赫赫有名呀。」周岩道。
那胡人叹气,「小哥有所不知,一来是南方镖局走西域要经过大金国地界,存有顾忌。再次就是不久前有临安府一家镖局走过一趟西域,结果被劫了镖,死伤大半,故而龙门镖局也不走西域。
呼延雷奇道:「你等即为商客,时常出入西域,可知为何?」
胡人道:「听说是一群和尚。」
堂内立刻就有豪客说道:「你这人胡诌了吧,西域怎有和尚?而且如此无恶不作。」
胡人说来:「我等也不过是听说。」
「定是假行僧了。」豪客道。
周岩猛地心思一动,西域丶和尚,莫不成是金刚门。
他极力思索,金先生射鵰三部曲中的《倚天》开篇似有一段对话,少林寺高僧提及七十年前的火工头陀事件,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两位身后的镖局可走西域?」胡人又问道。
呼延雷不愿意趟此事,便说道:「我等走镖,自是接不得。」
那胡人便不在多言,微微躬身算是致歉方才的打扰。
呼延雷拱手,示意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