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王法?现在,老子就是王法!【月票(2 / 2)

「遇有阻挠,可示此旨,地方官府丶卫所须全力配合。」

「着反贪局指挥佥事宋忠及所属,行地方锦衣卫调令之权,全力协助,护卫周全,并确保查案过程,巨细无遗,速报咱知!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现场一片死寂。

前半段是雷霆申饬,后半段却是赋予全权的尚方宝剑。

皇上虽然收回了张飙乱用《祖训》的权力,却给了他名正言顺丶权力更大的调查权。

甚至赋予了宋忠临时调动地方锦衣卫的权力。

耿忠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继而变得惨白无比。

他最后的依仗,用『亵渎祖训』攻击张飙,被老朱亲手堵死了。

而且,张飙现在权力更大了。

张飙接过圣旨,缓缓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被申饬的沮丧,反而露出一抹冰冷的丶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耿忠,以及那些依旧抬着担架的军士。

「耿指挥使!」

张飙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不是要王法吗?」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现在,老子就是王法!」

他不再理会浑身发抖的耿忠,转头对宋忠下令:「宋忠!」

「在!」

「马上去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来!要快!」

「是!」

宋忠虽然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立刻派人去办。

张飙又指向那几副担架:「把这些『尸体』,全部给老子抬到那边阳光底下!摆开!」

军士们面面相觑,看向耿忠。

耿忠此刻心神已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指令。

张飙眼神一厉:「怎麽?圣旨在此,尔等想抗旨吗?!」

饶州卫的军士们一个激灵,不敢再犹豫,连忙将担架抬到一片空地上,在清晨的阳光下排开。

很快,一名战战兢兢的老仵作也被带来了。

张飙走到担架前,语气平和但不容置疑:

「老先生,不必害怕。本官需要你与我一同验看这几具尸体。」

「你按你的规矩和手法来,将你所见丶所感,如实告知本官即可。」

「是,是,小人明白。」

老仵作稍微镇定了一些。

张飙首先指向那两具穿着破烂锦衣卫服饰的尸体:

「先看这两具。老先生,依你之见,他们死亡多久了?」

老仵作上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仔细查看尸体,他按压尸体的关节丶腹部,又翻开眼睑看了看,最后凑近闻了闻气味。

「回大人!」

老仵作躬身道:

「依据尸僵丶尸斑和腹部变化来看,这两人死亡时间,当在昨日酉时到戌时之间。不会错。」

这一点,与耿忠所说的『昨夜伏击』在时间上似乎吻合。

耿忠暗中松了口气。

张飙点了点头,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蹲下身,亲自检查起来。

虽然他不是专业法医,但他在现代看过不少影视剧,知道一些基本原理。

特别是他最爱看的《法医秦明》丶《宋慈洗冤录》,里面就有不少验尸剧情。

他注意到其中一名锦衣卫的手紧紧握着,于是示意宋忠用力掰开,仔细观察,发现其指甲缝里嵌着一些暗红色的碎屑和几根粗纺的蓝色棉线。

「老先生,你看这个。」

张飙指着指甲缝:

「这碎屑像是木头渣,这蓝色棉线……似乎不是凉国公府亲兵制式服装的料子吧?」

老仵作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那线头,肯定地道:

「大人明鉴!这蓝色棉线粗糙,是民间最普通的土布,绝非军中所用!」

张飙心中一动,将这细节记下。

身后的耿忠及其亲兵,额头上不由渗出细密的汗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很明显,他们都没想到张飙会验尸,而且这麽快就发现了蹊跷。

只见张飙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径直走向那几具凉国公府亲兵的尸体。

「现在,看看这几具。」

老仵作依序检查。

当他检查到第二具亲兵尸体时,眉头微微皱起。

他反覆按压尸体的腹部,又掰开尸体的嘴巴,凑近仔细闻了闻。

「大人……」

老仵作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此人……有些奇怪。」

「哦?」

张飙眉毛一挑,立刻追问:「何处奇怪?」

「按耿大人所言,他们是昨夜遇伏身亡。但小人观其尸僵程度,似乎……比那两名锦衣卫还要轻微一些,更像是……子时之后才死亡的。」

耿忠脸色一变,忍不住怒喝出声:

「你胡说八道什麽!?那两名锦衣卫死得早,是因为他们受伤较重,而凉国公府亲兵,受伤稍轻,死亡时间晚,有什麽问题!?」

「呵!」

张飙笑了:「看来耿指挥使很了解嘛,怎麽,你亲眼见到的?知道得如此详细?」

「你!」

耿忠被噎了一下,旋即冷哼道:「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死亡时间并不能说明问题!」

「我也没说死亡时间有问题啊,你激动什麽?莫非做贼心虚?」

「张飙!纵使你有圣旨,说话也得讲证据。否则,本指挥使哪怕告上御前,也要为蓝贤弟讨回公道!」

「切!」

张飙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不再搭理他,又看向老仵作道:

「老先生,你继续,本官有圣旨,你有皇上撑腰,别怕!」

老仵作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耿忠,略作犹豫,然后更加谨慎地道:

「除了死亡时间,小人方才按压其胃脘,感觉颇为胀硬,掰开其口,隐隐有一股……尚未散尽的酒气!」

张飙眼中精光一闪:「酒气?老先生可能判断,他大概是何时饮的酒?」

老仵作沉吟片刻,道:

「回大人,常人饮酒,若未大醉,酒气存于口中,数个时辰便会消散。依此浓郁程度,加之胃脘饱胀……小人推断,其饮酒时间,距其死亡,恐怕不超过两个时辰!大概就是在昨日亥时到子时之间!」

「宋忠!」

张飙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宋忠,不容置疑地道:「立刻去查阅饶州卫的出城记录,看看蓝龙及其亲兵是何时出城的!」

「是!」

宋忠立刻领命。

耿忠与身后亲兵脸色一白,似乎没想到这茬。

不多时,宋忠就折返回来,禀报导:

「回大人,蓝龙将军及其亲卫是昨晚子时三刻出城的。另外,耿指挥使亲兵与蓝将军亲兵曾在府内小院饮酒,动静似乎不小。」

「哈哈哈!」

张飙闻言,忍不住仰头大笑,旋即猛地看向耿忠,冷冷道:

「耿指挥使!请问!他们是如何在卫所内与你饮酒至深夜,同时又能在数十里外的黑风坳,被『伏击』身亡的?!难道他们能瞬移不成?!」

「还有!」

张飙不等耿忠回答,又指向那些亲兵尸体上的伤口,道:

「老先生,你再仔细看看这几处伤口,创口边缘是否过于整齐?周围皮肉翻卷和血迹浸润的程度,与致命伤应有的迹象相比,是否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死后伤与死前伤是不一样的。

而老仵作经他提醒,则立刻凑近仔细查验,片刻后,脸色一变,肯定地道:

「大人明察!这几处伤口……尤其是左肋下这一刀,创缘太过乾净!」

「周围几无血荫,分明是人死之后,血液不再流动时才造成的!是死后伤!」

此话一出,真相大白。

张飙蓦然面对众人,将他与仵作共同发现的疑点串联起来,声音拔高了几分:

「诸位都听清楚了!」

「死亡时间矛盾!这些『亲兵』死于子时前后,而那时的他们正在卫所里饮酒!」

「胃内容物与活动轨迹矛盾!他们死前两小时内仍在饮酒,如何出现在黑风坳?」

「伤口伪造!部分伤口系死后添加,意在伪装搏斗!」

「结论就是!这些凉国公府亲兵,是昨日深夜在饶州卫内被杀,然后偷运到黑风坳,与那两名已死的锦衣卫探子放在一起,精心伪造出的火并现场!」

「目的就是,栽赃陷害本官!」

哗!

现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听闻的真相惊呆了!

耿忠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指着张飙和老仵作,嘴唇哆嗦:

「你……你们串通一气!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串通?妖言?」

张飙冷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饶州卫:

「耿忠,你为了掩盖军械流失的罪证,不惜杀人栽赃。」

「蓝龙将军昨夜与你饮酒后便失踪,你对外宣称他遇害,但实际上,你绝不敢轻易杀害凉国公义子,那会引来灭顶之灾!」

张飙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耿忠的性格和行事风格进行分析: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你没有杀他,而是将他控制起来了!就在这饶州卫内!」

「让本官猜猜,你会将他藏在哪里?」

张飙目光缓缓扫过卫所的建筑物,最终定格在指挥使衙门后方那一片区域。

那里通常是官署丶仓库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

「指挥使衙门重地,必有密室或地窖!」

他猛地指向那个方向,对宋忠喝道:

「老宋!给我搜!」

「重点搜查指挥使衙门的密室丶地窖!掘地三尺,也要把蓝龙将军找出来!」

耿忠彻底慌了。

他知道一旦搜查,一切都完了,于是猛地提起刀,状若疯狂地吼道:

「张飙!你伪造证据,污蔑本官!众将士听令!给我将这些狂徒乱刀砍死!一个不留!」

饶州卫的军士们有些犹豫,但耿忠的死忠们已经持刀逼上。

宋忠等人立刻护在张飙身前,局势瞬间失控。

「前方何事喧哗?!凉国公在此!」

忽然,又是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来。

只见另一支骑兵队伍出现在官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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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