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 圣人国的侍女会有这样的提议, 肯定是朱厚烨的示意。

朱厚烨请查尔斯落座, 为他斟了一杯茶, 这才问他：“查尔斯，你觉得现在的赫特福德宫如何？”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赫特福德宫更气派的宫殿。”查尔斯道，“我没有去过圣人国, 不知道圣人国的宫殿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知道，整个基督世界，只有罗马才能跟赫特福德宫媲美。而罗马, 有恢宏的殿堂, 却不会有赫特福德宫的美食。”

赫特福德宫的王家菜谱上足足三万道菜, 吃上十年都未必会吃到重复的。

只这一项，就吊打整个意大利半岛。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相信, 即便有人能拒绝得了赫特福德宫的奢华，也拒绝不了赫特福德宫的美食和戏剧。既然如此，又何须强迫那些贵族来赫特福德宫？赫特福德宫有足够的魅力，吸引到整个欧罗巴的王族和贵族。”

“是我浅薄了。”

查尔斯认错。

他从来没有想过，朱厚烨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只要见识过赫特福德宫的人，恐怕都无法拒绝这座当世最奢华的宫殿。

只是查尔斯永远都无法跟朱厚烨这样理所当然。

查尔斯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朱厚烨跟亨利八世的区别。曾经，英格兰被排除在欧罗巴大陆之外，英格兰被普遍认为是蛮荒之地，为此亨利八世不得不用各种方式来凸显王室的尊严，从立法规定王室和贵族们的着装，再到各种各样的享乐，甚至是学习法兰西宫廷，疯狂地追逐着女人，跟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攀比情妇的数量。

亨利八世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希望让各国都意识到，英格兰不是蛮荒之地，英格兰也是一个文明的国家。

可是朱厚烨跟亨利八世的做法，大相径庭。

亨利八世需要通过相关法案来限制贵族的着装，以保证王室的装扮是宫廷里最奢华、最醒目的，以此来凸显王室的权威。但是朱厚烨不需要，他只要站出去，他永远是宫廷里最醒目的那一个。

亨利八世会跟弗朗索瓦攀比情妇的数量，当年玛丽·博林是弗朗索瓦的情妇，亨利八世也去追求她。这是亨利八世希望在男性魅力上赢过弗朗索瓦。但是朱厚烨从来不那么做，他身边没有一个情妇，而且从目前来看，朱厚烨以后也不会有情妇。

亨利八世一直都在担心英格兰的宫廷被各国小觑。所以他需要无数的比武会无数的宴会舞会，消耗大量的钱财，通过吸引各国注意力的方式来彰显国威。

而朱厚烨从来没有怀疑过，各国都在学习荷兰这件事。事实也是，荷兰就是各国宫廷的榜样。

“怎么了？查尔斯？”

发现查尔斯·布兰登久久没有回话，朱厚烨问道。

查尔斯忙道：“陛下，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您为什么坚持让女王陛下做实权女王？”

换成是别人，无论是阿拉贡的费尔南多，还是奥地利的菲利普，娶了个女王之后，还能把妻子的王国牢牢地抓在手里，他们都要笑死了。哪里像朱厚烨，机会都摆在他的面前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往外推。

“请恕我直言，女王陛下不是安妮殿下，女王陛下并没有安妮殿下的才能。”查尔斯大着胆子道。

“我知道，玛丽是玛丽，安妮是安妮。但是，我寻求的，并不是权力本身，查尔斯。我寻求的是让文明永续的方式。”

“文明永续？”

有那么一瞬，查尔斯都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国王陛下该不会用错了词吧？

他说的应该是王朝吧？

“是的，王朝有可能因为血脉而中断。而真正能在历史的天空中永垂不朽的，只有思想。”

查尔斯大惑不解：“陛下，我，我，不理解。”

“记得大宪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