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这是你的事。”
“……”
许立帷转身向前走,了无牵挂,“你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不要,我不会干涉你,就像你从来不会干涉我一样。”
他甚至在葬礼那日也严格制止了赵新喆。
饶是赵新喆这样的人,也清楚股东会的分量,在当日仍想奋力一搏,挽留她:“荞姐,周六你不能不来啊——”
他话未讲完,就被许立帷厉声制止:“赵新喆!”
许立帷和韦荞不同,狠起来是下得了手的。赵新喆毫不怀疑,他如果真犯了许哥忌讳,许哥一定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就上来了。赵新喆看见他怕得要死,许立帷一个眼神就能让赵新喆不敢动惮。
十二点四十分,仍是一通来电都没有。
韦荞丢下手里的一把河虾,心思全乱了。她有些焦躁不安,甚至迁怒起许立帷来,“你这个疯子——”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来人温温柔柔的,有股平静力量,将她手里乱成一团的小河虾一一接过去,放在一旁碗里。碗里盛了水,小河虾重获新生,游得欢快,将方才凌乱的模样全数抹去。
韦荞知道他会来。
她今日身为女主人,却连陪同孩子玩闹的心情都没有,她的缺位,令岑璋肩负的责任格外重。他需要将她的责任一并尽到,才能令一场生日宴完美无缺。
韦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想要同他谈谈,“岑璋——”
“没关系。”
“……”
她一愣,不明所以,“什么?”
岑璋握着她的手。
这双手,他握过很多次。夫妻亲密的那些晚上,他最爱同她十指紧扣。这是一双吃过苦的手,摸上去粗糙得很,可是,却分外有力量。他见过韦荞拿主意的样子,双手交握抵在唇边,心里万般权衡,全数流露在一双手上。她在做决定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背线条崩得极紧,当她做完决定,一双手也会跟着柔和下来。
他在幼时听父亲讲名利场的那些传奇,无一不是以静制动的能人高手,他没有见过,甚为遗憾。直到遇见韦荞,他才明白,遗憾也可以有很多种,而他遇见的无疑是最好的那一种:他的遗憾成为憧憬,而他的憧憬在他的妻子身上,最终成为现实,熠熠生辉。
所以,他如何能不成全她?
“韦荞。”
他将她的手小心包裹在掌心,温柔呵护,一如从前,“去吧,去你今天真正放不下的地方。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
韦荞眼眶一热,她心里都清楚,“岑璋,我知道你不喜欢——”
岑璋抬手,将她额前的散发拢到耳后,手势和声音一样温柔。
“是,我是很不喜欢。”他纠正她,“但我不喜欢的,是赵江河对你没有底线的利用。而现在,你有机会站在道森权利的最高点,和过去已经完全不同了。控股权、经营权,全部集于一身,对真正想要带领一家企业走下去的人而言,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不会再有了。所以,韦荞,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
夫妻一场,很多事她不说,也瞒不过岑璋。
沃尔什公布战略调整那一日,韦荞神色如常。她接送岑铭,陪孩子写作业,还特地抽空去机场接出差回来的岑璋,把岑董高兴得当着黄扬的面搂过她的腰就是一顿亲热。夫妻数日不见,夜晚相拥而睡。岑璋半夜醒来,身边却是空的。
韦荞正在庭院。
月光如水,一地清冷。韦荞对月独坐,找不到人生的解决之道。那一晚,岑璋没有下楼,站在二楼阳台看着她的背影。他看见她的无能为力,痛彻心扉。他知道,韦荞快要孤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