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绝望感扩散,多少人病入膏肓,放弃了自己。
她是幸运的,命运放她一马,用两年时间治愈她一身顽疾。
每每想起,她都不会再有勇气,面对岑璋。
上天放她一马,她怎好再回头,再来一次?
方才从医院离开,两人上车,岑璋倾身替她绑安全带。完全是下意识的习惯,他养成多年,根本不打算改。韦荞心里沉沉,明白岑璋对她、对感情,都始终像这个习惯一样,他根本不打算改。
有好几次,她差一点就想对他说了:岑璋,我们能不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把岑铭养大就好,不结婚了?
心里想了好多次,始终未出口,连她自己都明白,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相当没有道德。这种关系很舒服,她既不用对岑璋负责,也不用对岑铭负责,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岑璋会永远等她,岑铭会永远爱她,明度公馆会永远为她留位置。
韦荞闭上眼,觉得自己很残忍。
所有舒服的关系,都是以一方的牺牲为代价的。舒服的是她,牺牲的是岑璋。她要的舒服关系,前提都建立在岑璋没有爱上别人的基础上。明度公馆一旦有了新女主人,哪里还有她韦荞的位置?
窗外,天幕沉沉,永无止境的黑夜,唯有用刺痛人眼的晓亮驱散黑暗,重获光明。韦荞睁开眼,眼底有点湿,她明白,她要去做那一道冲破黑暗的亮光,刺伤黑暗中前行的彼此了。
“刚才,徐达问了我一个问题。”
“……”
不期然,听见她讲话,岑璋顿了下,转头看她。
“什么问题?”
“他问我,一个人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普通人是不是只要走错一步,后面的路就都没有了。”
前方有车辆超车,岑璋让了下。许是开车分心,他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他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回答。”
韦荞声音平静,“因为,我也没有答案。”
岑璋听懂了。
“韦荞,你有话对我说?”
高速路,车速一百二十码,仿佛人生路,最好可以一直在直线快车道行驶。一旦转弯,稍不留神,就会酿成不复从前的交通事故。人生何以残酷?原因就在此。
“岑璋。”
她看向他:“当年你问我,为什么不要你,不要岑铭。你说你永远不会要求我做全职太太,只是想要有一个爱你的妻子,爱孩子的妈妈。岑璋,诚然原因有很多,我也瞒了你一些事,但有一个原因,身为男人的你,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岑璋听着,放慢车速。
面对昔日最大伤口,他也不是全然有把握在高速开车不被分心。
韦荞声音孤独:“女人想要事业,本身就是一道单选题。很多人以为这是一道多选题,把家庭、事业、孩子,全都选上,再把时间分成三等份,三者各给一份,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但其实,这是一个理想化的假设,是永远不可能做到的。女人想要把事业做好,就只有一条路:选择事业,然后牺牲家庭,从此做一个不合格的妻子,和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她用了很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也挣扎过,不愿相信,拼了命地想要平衡,寻找两全其美之道。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之后,她终于愿意承认,世间安得平衡法?不过是二选一,牺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