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不平道:「再等等,等到什麽时候,这都一个多月了!」
「先生,藩台衙门是停了咱们的钱,可老宗师连巡抚都要让三分,怎麽如今连学生的膏火银都保不住了!」
「学生听人说是学政衙门有人贪污,藩台衙门这才派人查帐,先生,您实话跟我们说,我们的膏火钱和廪膳是不是被人贪了!」
「先生是咱们府学教授,为何不见先生为我等出头!」
「.」
面对这帮群情激愤的生员,郭教授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他何尝没有去过学政衙门?可每次去,学政大人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除了让他回来安抚学生再等等,学政大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诸位同学,」
见教授实在为难,宋文卿突然开口对众秀才道:「咱们在这逼迫先生也无济于事,事到如今,不如我们联名上书请老宗师明示缘由!」
「对,我们联名上书老宗师!」
一群生活实在困难的秀才们被宋文卿这一「蛊惑」,竟然真的聚一块去商议上书内容了。
郭教授劝不了,也阻止不了,因为这帮学生是有功名的生员,不是那启蒙的童生。
「政治」上,他们是有一定特权的。
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派人将情况告知学政大人。
菜市场这边,学政大人的管家想着老爷有几日不进荤腥,便拿自己的体己钱到肉铺给老爷买点肉,正等着呢耳畔传来外面卖豆腐的声音:「所以说呐,这当官光会耍嘴皮子不行,还得办实事!你看人家赵藩台,一来就赈灾剿匪,鼓励工商,搞的咱安庆市面都活络了不少,哪像某些官儿就会关起门来穷讲究,如今好了,听说那位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边上卖青菜的顺嘴接道:「就是,我听人说这事不怪赵大人,是那位老宗师故意刁难人,这不把人赵大人逼急了麽,照我看呐那老宗师就是活该,赵大人是什麽人?那是青天大老爷,跟青天大老爷斗,他算什麽老宗师,我看就是一白脸奸臣!」
管家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家老爷可是清廉如水的好官,怎麽能是白脸奸臣呢!
气的就要出去喝骂那菜贩,卖肉的朱屠夫跟别的客人把帐算了后却是叫住他,继而提刀走到管家面前对着案上的半瓢猪一笔划:「老陈,切多少?老规矩十斤?」
「呃,」
管家的气性一下就去了,看着那半瓢白花花的猪肉,无奈低声道:「给我切一斤,捡肥的。」
「一斤?」
朱屠夫愣了下,旋即笑道:「老陈,你也是我这边常客了,什麽时候切过一斤的?这样,你切五斤,我送你半斤板油。」
话音刚落,前边买肉的那位客人就笑了起来:「我说朱四爷,你这不是为难人麽,学政衙门这会哪来钱?我听人说他们连纸墨都赊不来了这样,你给人管家割二斤,多出来的一斤算我的。」
言罢,看向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陈管家,「我说你家老爷也真是的,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赵大人?赵大人是什麽人?他可是咱老百姓公认的好官,也是获皇上恩赐双眼花翎丶遏必隆刀的人物,你家老爷得罪这麽一位人物,不是自找麻烦,是同咱安徽的老百姓过不去啊!」
「就是,谁是好官,谁是坏官,咱老百姓都看在眼里!」
外面卖豆腐的小贩也跟着凑热闹。
「对,群众的眼睛最亮!」
卖菜的也跟着帮腔。
管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肉也不买拎起菜篮便走,身后那群人却笑了起来,笑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待管家身影消失后,买肉的客人却是转个弯来到墙角处,一身穿儒衫的年轻人随手将两颗几钱重的碎银子扔在其手中,笑道:「乾的好,大人说了,就得让姓徐的知道他如今在民间全是差评,要不然那颗道心难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