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医院走廊,小孔和小思焦急地踱着步,急诊室的门背后是周曼华和她肚子里的宝贝。两人眉头紧锁着等待医生。
走廊的尽头,传来护士们的哀怨,她们在诅咒着日本和这场该死的战争,‘今年的圣诞将会多么惨淡和黯然呀,我表姐夫在夏威夷牺牲了。’
‘对呀,我父母告诉我,今年的圣诞派对不能举行了,因为我哥哥入伍去打仗了,他们没有心情。’
窗外,医院院子里的树伸展着光秃秃的枝干,寒风吹动着残留在上的枯黄树叶,发出干巴巴的声响,一片萧瑟。严冬!
在梦中,周曼华终于看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儒雅温文身影,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将她纳入怀中,那是她永远可以相信依赖的温暖,如梦非梦,似真非真的美好。
医生看了一眼病人,推门而出,‘还好,孩子还在。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要再让孕妇受任何的刺激了。’
小思轻轻推门走进病房,周曼华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着,她应该是在做梦。
一阵轰隆的炮弹下,王士铭转身冲出门口,英挺的身影即将被门后刺眼的强光淹没。周曼华呼叫着,‘蕴山,你去哪儿?!’
泪水不用自主的从眼眶流下, 凄惶,伤痛感袭来,‘蕴山,回来,不要走!’她哀求。
温暖的手轻抚擦去泪痕,‘姐,姐,你醒醒,我是思儿。’
身边人的呼唤将她的灵魂生生扯回现实中。
哽咽的声音传来,让弟弟心碎,‘思儿,我想回香港,我怕迟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姐,相信姐夫的能力,一切会没事儿的。而且,医生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再经不起折腾,这可是你和姐夫的第一个孩子呀!’
周曼华忽然意识到,手落在小腹上,孩子还在,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后,随即又蹙起眉。
两人半晌无语,小思深沉地说:‘姐,保住孩子等着姐夫,才是更重要的,不是吗?’
东方泛起浅紫色的微明,夜寒犹存,新的一天还是开始了。
今天,周曼华可以出院回家了。
汽车上,小孔怕周曼华胡思乱想,扭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哼出一只曲子,如愿如慕,如泣如诉,听得人心碎。小孔瞟了后视镜几眼,默默地关上了收音机,一路上,三个人都沉默着。
周曼华看向蔚蓝的天空,太阳高悬,金光四射。 他们在不同的地域,连同时感受太阳或者月亮的浪漫都没有,她的心沉到谷底。
维港静幽幽的,夜色苍茫中,王士铭站在阳台上抽着烟。面对一天月色,‘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月儿,你和我连看同一个月亮的机会都没有。我看月亮时,你在看太阳....!’他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自言自语。很落寞!
今天一大早,规律的敲门声回荡。打开门,骤见香港的一位富商伫立在门口,身边还有日本人。
富商客气的寒暄,送上了大米,油,白糖和食物。这些都是当下最紧俏的食品。王士铭冷眼看着围在门口的一圈人,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微笑。
他堵在门口,并没有意思请一众人进去。日本军官脸色一沉,整个人灰黯下来。富商察觉后,即刻笑着开声说:‘王先生,您是中国人中在汇丰银行最高职位的了。现在皇军希望我们中国人能团结一致,组成中国商会,配合他们恢复香港的繁荣。我呢,牵个头,想邀请你加入,你怎么看。’
‘噢!我太荣幸了。我怕自己资格不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