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忘记了继续放轻脚步,瞬间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脚印,沙沙的声音之中,廖忱若有所思地坐在白玉床上。
颜惊玉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眸色剔透,仿佛能够容纳山川海色。
他看着秦仲游赤红的眼睛,心中有些惆怅与无奈,只能微微一笑。秦仲游也顿时笑了,他一路停在颜惊玉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笑容聚起又放下,聚起又再次放下,终于哽咽:“对不起,阿玉……”
颜惊玉怔在原地,他没想到秦仲游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这句道歉就这样脱口而出,带着深切的悔恨与自责,仿佛早已在他喉间停留了千万个日夜。
“我当年应该留在颜府,应该陪你一起等颜叔踏仙归来,我应该想到的,倘若他踏仙失败,雷系天魄必然会引来无数人的争夺,若是我能与你一起……”
“都过去了。”颜惊玉嗓音温和。
这件事怪不得秦仲游,当年父亲踏仙之时,正值千年难得一遇的大荒秘境开启,每个人都想要去寻一段机缘,秦仲游当时也想过要陪颜惊玉留守,但颜惊玉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有自己在绝对没问题。
那个时候,他虽然无法用天命瞳看清父亲的命运,可却动用天命术算出了上上签。
说到底,是他对自己的天命术太过自信,自以为早就洞悉了天道。
“在我心里,这件事从未过去……”
“说点开心的吧。”颜惊玉打断了他,秦仲游安静了一下,道:“我,拿到了天一剑……你说此剑,坚渝金石,重如苍岳,你说我剑意雄浑,适合重剑,我取到了,我现在是……天一剑主……”
颜惊玉凝望着他的面孔。一百三十三年,变得不只是他,还有一同长大的秦仲游。
这是这么多年来颜惊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他,听到他。他倔强的双目布满沧桑,漆黑的发丝也染上风霜,他的神色间毫不保留地流露出了无数种情绪,根系庞杂,却似乎难以表露内心的万分之一。
他当然知道秦仲游拿到了天一剑,当他肉身终于重塑,双目还无法使用的时候,摸索着爬出玉棺,嘶哑着嗓音追问:“颜府可还有其他活人……”
“只你一个。”
“秦仲游可从大荒回来?”
“他拿到了天一剑。”
他在玉棺里面不断地尝试修炼,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时候,唯一能让他感到慰藉的便是秦仲游又破镜了,秦仲游与天一剑融合的多么好,秦仲游将天一剑发挥出了多么大的威力,世人是如何称赞天一剑主。
那人素来只挑好的与他讲,从不说秦仲游走火入魔一夜华发之事,他日以继夜地想要引灵入体,却一次又一次地卡在门口不得而入,终于万念俱灰决定离开的时候,才从世间传言,还有廖忱口中得知那些事情。
“我也有好好听话。”秦仲游轻声道:“你说丹南是最有主见的,我有什么事都跟她商量,但我有时候也会惹她生气,华采还是老样子,每次有什么事都只会和稀泥……”
凌丹南抿了抿唇,也在看着颜惊玉,曾华采则抬手蹭了一下眼角。
“我……我们都很想你。”秦仲游说:“阿玉,我们,都以为你……”
凌丹南仿佛刚刚回过神一般,红着的眼眶稍微清明,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廖忱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颜惊玉没有隐瞒,他道:“他什么都看得到。”
凌丹南瞳孔收缩,猛地朝四周望去,警惕地看着颜惊玉,道:“所以,是他故意放你出来的?”
颜惊玉垂眸,秦仲游已经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