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躺在地上,门口的那只猫尝过了鲜血的味道,不安全。」
两个牧民在地上铺了张报纸坐下,其中一个人的腿上有条又深又长的伤口。
他招呼穆纳他们坐在身旁的报纸上,穆纳和拉贾把父亲移到了报纸上,然后就在那里乾等着。
不一会儿,两个眼睛黄黄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坐在他们后面。
「黄疸!她传染给我的。」
「才不是呢!是你传染给我的,我们都要死了!」
又一个眼睛蒙着棉纱布的老汉走了进来,坐在小女孩们的后面。
那个牧民又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眼睛不好的,伤口出血的,吐血不止的。
「大叔,这个医院怎麽没大夫呢?」穆纳问,「咱们河两边可只有这一家医院啊。」
「是这麽回事,」那位年长的牧民说,「有个政府医务官专门负责检查,医生是否来这样的乡村医院巡诊。
只要医务官这个职位出现空缺,那位伟大的社会党人便会告知所有那些有名的医生,然后公开拍卖这个职位。现在补个缺的时价是四十万卢比!」
「这麽多钱啊!」穆纳惊讶得张大嘴巴。
「这算什麽?在公共事业单位可是能赚大钱!比方说吧,假设我是个大夫,我就会四处借钱筹款,毕恭毕敬地送到社会党人那儿去,还要向他行摸脚礼。
他呢,给我安排工作。我只要凭《古兰经》和宪法起誓,就一脚踏进国立医院,坐在办公室里,把腿舒服地翘在办公桌上。」
那个牧民一边说着,一边把脚抬起来,放在了他想像中的办公桌上,「接着,我就把我监管的那些资浅的大夫们叫到我办公室。我拿出官方花名册,大声喊叫,『维杰.夏尔马医生!』」
牧民用手指着穆纳,穆纳只好扮演那个大夫。
「到!先生!」穆纳敬了个礼。
牧民向穆纳摊开手,「现在,你,维杰.夏尔马医生!要把工资的三分之一交到我手上。乖,作为回报,我给你这个。」
他在想像中的花名册上打了一个勾,「剩下的工资归你,另外,你可以到私立医院去兼职。
别管什麽农村医院了,因为这本花名册上会记载你去过那里,你已经把那个老汉的伤腿治好了,你已经把那个小女孩的黄疸治好了。」
「啊!」病人们一声叹息。
就连那些守病房的小伙子也凑了过来,一边听一边赞同地点头。
贪污腐败的故事最有市场了,不是吗?
拉贾给父亲喂了点食物,可他马上就和着血吐出来了。
他那黑瘦的身躯开始抽搐,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黄眼睛的小女孩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其他病人赶紧从穆纳父亲旁边后退了几步。
「他这是得了肺结核,是不是?」刚才那位牧民一边说,一边拍着他的伤腿,驱赶叮在上面的苍蝇。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先生,他是咳了一段时间,可我们不知道他是得了什麽病。」穆纳回答。
「哦,就是肺结核。我以前见过得这个病的人力车夫。他们干的活太累,把身体拖垮了。呃,或许医生晚上会来吧。」
医生没有来,第二天也没有来。
穆纳猜政府的花名册上肯定是这样记载的:「早上六点,该肺结核病人已彻底治愈。」
守病房的小伙子说穆纳父亲的血有传染性,非要他们在搬走父亲的遗体前先把病房打扫乾净。
穆纳和拉贾卖力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时,那只猫走进来,四处乱嗅,接着被赶跑。
几天之后他们的父亲就被火化,跟他们的母亲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因为吐血。
「如果父亲,早点遇到主人就好了。」穆纳叹息。
「什麽?」罗恩没听清。
「主人,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医生。」
「我还差得远。」
「在这里是,永远都是。」
「穆纳。」罗恩用脚踢了踢那几块石头。
「主人?」
「这里总有一天会有一座医院。」
穆纳呆呆不语,过了好久才缓缓点头。
「走了,回去了,事情才刚开始。」
从古杜交代的消息看,苏尔水泥厂最近频繁的遭遇监察员停工,确实是特立帕蒂家族在背后搞鬼。
古杜学的是理工科,苏尔水泥厂招人当然采用就近原则。
他就快毕业,正好被高尔相中,于是招过来当了实习生。
他负责整套生产线的每日巡检,对哪些环节有瑕疵了如指掌。
所以那些监察员才能直击要害,每次都能抓住水泥厂的把柄。
至于特立帕蒂家族为什麽做,无非是报复,要麽就是觊觎。
他们两家本就有过矛盾,特立帕蒂家族还是米尔扎布尔的地头蛇,对方完全有理由这麽做。
亚达夫那里对这件事是否知情,又或者有没有参与,罗恩不知道。
那不是目前的重点,报复才是。
苏尔家被翻来覆去的折腾,甚至被盯上。不礼尚往来,那怎麽行。
罗恩做事很公平,对方给予什麽,他就回赠什麽。
主打一个以牙还牙。
(本章完)